20 第二十章 (第2/2页)
“咳咳,是么……”薛宝珠有些难为情地垂下眉眼,似乎被方才那略显直白的话给烫到了,但紧接着又开始惆怅,“可是我也姓薛……”
细白的手指攥紧了荔色的罗衣,手腕滑落,露出一串泛着青光的佛珠子。
屋里沉香燃尽,只剩一星微弱的火光在晃动,游烟熏透罗帐,又不着痕迹地缠人的眼。
那仆妇从她身后转过来,用那副粗哑的声音语出惊人道:“姓薛又如何,又不是真兄妹,成与不成全看公子心意,不过像小姐这般端庄秀丽的姑娘,谁见了会不喜欢呢?”
“刘妈妈!休要说了……”
不知是被这惊世骇俗的话给吓到了,还是觉得羞耻,薛宝珠的脸上总算透出点红晕来。
妇人见状立马把药碗端了过来,仰着那张布着几道稀松皱纹的脸道:“小姐莫要担忧,您先养好身子,再做以后的打算也不迟,现在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泛着白釉光泽的药碗盛着黑乎乎辨不出是什么的汤药,味道说不出的腥膻,光是闻着就要忍不住反胃了。
薛宝珠皱起眉头,有些抗拒又有些伤感。
整个金陵城谁不知道,薛府的二小姐是个不中用的病秧子呢。
她颓然地坐下,素手伸过去,望着紧闭的门窗轻叹:“等我身体好些,定要出去玩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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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遥哥……对不起公子!我认错人了!”金陵城人流如织的大街上,娇俏的少女略带歉意地赔笑。
她一袭艳丽的裙衫,梳着与金陵姑娘们明显不同的发髻,略施粉黛的脸蛋透着微微的红晕,神情间满是生疏和慌乱。
正是无头苍蝇般的虞绵绵。
被拦下的高大男子松快一笑:“不妨事,听姑娘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是与同伴走散了吗?虽说此地有贼人,但姑娘还是当心些,尽快与他们会合得好。”
少女灿灿仰脸:“多谢大哥!我知道了!”
转身后的虞绵绵一头扎进人流里,她垫着脚四处张望,额头和鼻尖都急得冒出了汗,可愣是半个熟悉的人影都没瞧见。
不久之前,没见过世面的绵绵被这满城的繁华迷了眼,不过是被摊贩拉住多看了一会儿,转头的功夫居然就跟人走散了!
金陵城这么大,街上的人乌泱泱一片,可怜她一个身娇体弱人生地不熟的娇小姐,走得腿酸了都没能追上。
可恶啊,早知道她就待在原地等着他们来找她了。
她蔫蔫儿地蹲在路边,缩着脑袋像个迷路的鹌鹑。
因为要把自己收拾得花枝招展,一大清早就拖着沉重的眼皮费劲捯饬。娇嫩的脸上敷了一层薄薄的粉,眼梢用黛色描得细细的,又在眉弓下染了俗气的桃花色,乍一看是花团锦簇的鲜艳。
只是在拥挤的人群中走了大半晌,脸妆都花了呀。
少女气得薅了一把路边的草,正郁闷着呢,头顶陡然落下一道阴影。
接着,冰冷不耐的声音从头顶砸下:“小姐不好好跟着我们,蹲在这里是想等着被人捡吗?”
谢妄居高临下,冰冷的下颌对准了她,睫毛卷翘,投落小扇子般的阴影,眼窝深深嵌着两丸黑瞳,皮肤白得如同无暇的冷玉。
往人群里一站,立马引来无数惊叹:
“好俊的小郎君,好像画里的仙童哪!”
“是啊,简直比咱金陵城的女子还要艳!”
“嘘……什么女子,小心被人家听到!”
女子们娇俏掩唇,咯咯地痴笑,虽然扭捏但话音并不见多少避讳,一字不落地全都落进两人耳朵里。
谢妄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而一旁的虞绵绵则费力咬唇,她粉嫩的脸颊鼓着,嘴角要翘不翘,因为憋得难受眼泪花都要出来了,最终一不小心喷笑出声。
“虞绾!”某人立刻炸毛。
“干嘛叫我,我可不是在笑你哪!”
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一双水杏眼都快笑成弥勒佛了,还说不是在笑他?
“哦,是吗?”谢妄眯着眼睛冷冷看过去,不知怎的,她越是笑得没心没肺,他就越想破坏掉,“绵绵小姐怕不是忘了,昨日抱着我哭着不撒手的人是谁?又是谁救了你?”
他语气阴冷,步步逼近,眼里浮着丝丝的讥讽,就差明目张胆地嘲笑她了。
被冷不丁踩了尾巴的绵绵一噎,脸上明显出现几道裂痕。
她嘟嘴咕哝,这人,怎么这么不讲武德呢?
她叉着腰,眨动浑圆的杏眼觑他,想要反驳又不得不泄气。
“我知道,是你救的我,我都记着哪,你要是不喜欢我笑那我不笑总行了吧。”
蔫哒哒说完,居然真的收敛了表情,噘着嘴耷拉着脑袋盯自己的脚尖看,好似受了什么欺负。
谢妄一顿:“……”
她什么时候这么会看他的眼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