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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模样看得人有些心疼。
周今川欲言又止,最终抿唇,只和她道句晚安。
翌日,南嘉准时去山顶别墅接人。
她来的有些早,在车里等了十多分钟,太子爷才懒洋洋过来。
她心情尚可,没有多说一句,接到人就走。
陈祉没提她昨晚一下子能甩他两个保镖团的事儿,对她扮猪吃老虎的戏码早已预料,视线轻袅袅瞥了下,无意在她束在后脖颈的发带定格几秒。
南嘉鲜少配显眼粉嫩的颜色。
上学时校服穿得很工整,英伦风贵族学院的服饰穿在她身上比模特还要正,不乱染发也不做指甲,常年素面朝天,乍看挺老实巴交一姑娘,就是这样的刻板印象,使得她后来因和陈祉作对而在校内远近闻名。
那发带说突兀也不突兀,毕竟她那身素白裙百搭。
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来时不堵,去时堵了二十分钟,南嘉时不时看时间,知道自己注定是要迟到的。
等把人送到,她再乘地铁赶去舞团,足足迟到一个小时。
镜对镜的训练厅,人乌泱泱,正在教学的张老师看了眼门口的南嘉一眼。
平时她训练很晚,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迟到。
本想放她直接进来。
底下的学生已有纷纷议论。
南嘉空降引起不满,张老师不想让她再出头,一视同仁,语气严肃:“迟到的人去做二十分钟的波比跳。”
这话一落,学生们嬉笑出声。
南嘉毫无怨言去角落接受惩戒。
这些对她来说压根不算什么事,队里一些年纪小的妹妹还在控腿和过肩的魔鬼训练中挣扎。
南嘉做了十来分钟,小乔拿着一瓶电解质水过来,小声提醒:“好了,张老师已经走了。”
南嘉没有动,小乔在旁边目睹她做完全过程,再看其他人,老师不在,部分人懒懒散散聚集在一块儿谈天说笑。
末了南嘉接过她送来的水抿了两口。
小乔笑问:“中午我们要不要一块儿订餐。”
舞团没有食堂,餐食都是外送,她们主要吃轻食,通常关系好的成群结队订餐。
南嘉没拒绝,嗯了声。
小乔并不是她所以为的和谁都能玩得开,队里的姐妹们早分成各个小团体,一般人很难融进去。
小团体审核的标准之一便是家境,小乔家里一般,纵然她来舞团挺久的,谈知心话的人寥寥无几,经常搭讪南嘉属于是报团取暖了。
下傍晚南嘉接到那位爷的电话。
她本来习惯性地留下来练舞,那端要求她过去给他开车。
太子爷晚上有个圈子里的活动,需要她接送。
一天这样忙下来,南嘉头重脚轻的,下地铁再赶他那边,天空飘起雨滴,车里空调冷气吹拂,双肩不禁颤了下。
她不会调节幻影的自动空调,吸了口气,“去哪儿?”
太子爷偶尔坐后座,偶尔像现在这样颇有闲情逸致坐副驾驶,“1492。”
南嘉迟疑片刻。
这个地方是娱乐场,他让她送过去,应该不止是单纯让她当司机,还有更多的事在后头。
她知道,但无法拒绝。
1492和葡京构造有异曲同工之妙,是集服务一体的□□,高端销金窝,霓虹灯五彩斑斓,这里的金橙色明晃晃刺眼,无人机俯瞰视角,是一片四象为方位的长笼,仿佛野兽群们困于其中。
到目的地自有泊车员和侍应生,衣着比只着白裙的南嘉更精致板正,她从这辆车下来,身份难辨,不像司机,不像秘书,更不可能是太子爷的女人。
不多问多看是上流社会基本准则,侍应生俯身给他们递了两把伞,有意请示。
不意外地,陈祉一动不动,“帮我撑伞。”
那么多人。
他就使唤她一个。
跟使唤丫鬟一样。
南嘉停顿片刻后,拿起一把伞,按了自动开关,抬手举到陈祉的上方。
她个头不矮,不过没穿高跟鞋,比他要矮一个多头,胳膊举得再高也无法摆正,风又大,摇摇晃晃得像是要给人刺杀了。
正想用两只手举着,伞柄忽然被人拿走。
从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第一次被人这么没礼貌没经验地侍候,眉间凝着不悦,“不会撑就别撑。”
南嘉吞了口气。
不是他叫的吗。
伞到他手里,随便撑起都能挡住两人头顶上的风雨,他个头虽然高,但举得并不高,微不可察间,没有一滴雨落在南嘉的肩膀上。
1492五个入口,看似错综实则考究,南方部分地区风水学盛行,奢靡无度的场子讲究四时五行。
他们要走的是水门,不远,但共撑一把伞愣是走了很久,南嘉那身薄薄的衣裙和男人质地柔软矜贵的衬衫擦出轻微动静,仿佛一股细细的电流无规则穿过彼此间。
离得太近,她身上淡而纯粹的香气若有若无,白茉莉皂香,中和了小苍兰,清新怡人。
也许劳累一天,也许无比坦然,她修长的天鹅颈微微低垂,眼观鼻鼻观心,平静得仿佛旁边擦肩的不过是个无声息的塑像。
水门外站着几个熟面孔。
都是一帮一起长大的狐朋狗友,按理说不用特意来外面接人。
但陈祉提前放出了消息,好事者便来这儿早早等候。
最大的好事者就是曾经和南嘉有过节的江朝岸,罪魁祸首。
他用手做伞,顶着风雨上前迎接,一边肆无忌惮上下打量南嘉,“我丢,这不他妈周嘉礼吗,祉爷你说你招了个新助理,就是她?”
他们以为陈祉说要带个女助理过来是铁树开花要破戒了,个个铆足了好奇劲儿来守着看,结果不是走桃花运的女人,是老冤家。
南嘉曾经做过的事,全校都知道何况是陈祉身边的狐友们,奚落她成众乐,尤其是江朝岸。
他看南嘉最不爽,奈何之前她背靠周家,陈祉也不肯惩治,如今总算逮到落魄的时候。
“周嘉礼。”江朝岸大摇大摆地吆喝,“给祉爷当助理的感觉怎么样。”
南嘉别过脸。
“操,你他妈怎么还这副死样子。”江朝岸破口大骂。
看陈祉没出声,江朝岸寻求后方的沈泊闻庇护,试图拉他给自己装腔作势,“闻哥,你还记得这女的是谁吗。”
沈泊闻对普通女人很难有印象,记得南嘉纯粹是因为她身边的纪意欢,沈纪两家定下婚约后,纪意欢隔三差五找他刷存在感,她身边的好友也少不得混眼熟。
江朝岸以为他不记得,提醒:“这女的就是高中时惹咱们那个。”
江朝岸高中时认识的南嘉。
实际上,托纪意欢的福,沈泊闻和陈祉,更早些时候就见过南嘉。
老相识。
沈泊闻扫量陈祉和南嘉之间的站位,淡淡发问:“你确定这是你新招来的助理?”
陈祉带人一起往台阶上走,“不像吗?”
从高往低看,一眼就能看到握着伞柄的人是陈祉,而不是南嘉。
沈泊闻凉凉睨了眼,没说话。
反正他没见过老板给助理撑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