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第1/2页)
方荷心头猛地一跳,硬憋着那口气,被噎得眼前发黑。
上辈子不听顾客的话最多被辞退,这儿不听使唤可是要命喂。
还好服务行业主打一个细心听话,她条件反射立刻转身,按照先前的节奏,往回缓行几步,安静蹲身。
康熙看都没看方荷一眼,他只是估摸着差不多到时候,喝了口茶下肚儿,感觉出饿来了。
“什么时辰了?”
方荷眼角余光扫了眼殿内水漏,以柔和匀速的声音回答这位可能眼瞎的爷。
“回万岁爷,还有一刻到亥时。”
康熙听着声儿陌生,倒漫不经心垂眸扫了方荷一眼,心知这是刚换上来的宫人,有些不悦。
其实这几日处置的乾清宫宫人,不是被迁怒。
震怒是给后宫和外头人瞧的。
他已是十几个孩子的阿玛,两个孩子之间的龃龉还不至于接受不了,好好训导便是。
可他重视太子,毓庆宫的宫人时不时就被敲打,怎的就叫太子喝了酒?
演武场的动静瞒不住还情有可原,连他在乾清宫摔了几个茶盏,还没过夜就传到了后宫。
前朝那长篇大论的弹劾折子怕是熬夜写的,那些女人闹不完的小心思这几日倒收了个干净,真真叫他着恼。
在他和太子身边安插钉子,想做什么康熙再清楚不过,他恼的就是这些人敢如此算计,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没承想刚处置了一批宫人,又叫眼生的进了殿内。
梁九功这狗奴才真是愈发会当差了!
脑海中的想法一闪即逝,康熙见方荷蹲得稳当,安静得稍不留神就叫人忽略她的存在,倒没如梁九功想得那般,将邪火发作出来。
他淡淡挥手,示意方荷退下。
“叫梁九功滚进来。”
方荷偷偷松了口气,跟刚才一样节奏稳定地出来殿门。
对上梁九功,她心里哼了声,一字不漏地蚊子哼哼似的传了话。
“万岁爷叫梁谙达滚进去。”
梁九功:“……”这宫女是傻还是活腻了?
“万岁爷还说什么了?”到底是更担心自个儿的脑袋,他压着火气小声问。
“问了时辰。”方荷压低了脑袋,喏喏道。
“我们御茶房茹月说银针适合咸口的点心,御膳房应该备着了。”
梁九功闻言,下意识就觉得主子爷是饿了。
哎哟,可不能叫万岁爷饿坏了身子!
他顾不得跟方荷多说,摆摆手赶紧进了殿。
*
康熙听到梁九功急促的脚步声,不自禁微微蹙了下眉,抬起眼皮子冷冷瞥他一眼。
“顾太监回来了吗?”
“还在慎刑司,估摸着也该审得差不多了。”梁九功也不知怎的,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赔着小心回话。
毓庆宫的奴才,除方荷看到的贴身太监被杖毙,其他人都提到了慎刑司去严加拷问。
太子往日最注重自个儿的身份,小小年纪恨不能将清风霁月刻脑门儿上,突然喝酒就是一桩怪事儿,怕是有人教唆。
康熙最恨这起子引太子学坏的混账,不打算轻轻放过,叫敬事房总管顾问行亲自去审。
听到梁九功回话,他吩咐:“等他回来,无论什么时辰,叫他立刻来见朕。”
梁九功赶忙应下,又试探着问:“主子爷,御膳房准备了点心,还熬着鸡汤呢,您稍用点可好?”
“您可怜可怜奴才,要是太子得知您晚膳都没用,熬坏了龙体,怕是更愧疚难过,老祖宗都得扒了奴才的皮。”
康熙笑骂,“你这狗奴才倒敢拿朕跟个孩子比,腚痒了直说,朕成全你!”
梁九功只管嘿嘿笑,“若能叫主子进膳香一些,奴才拼着被打烂了腚也高兴!”
这是陪着自个儿长大的哈哈珠子,康熙不至于不叫人说句调皮话,哼笑了声。
“那就叫人进些好克化的上来吧。”
顿了下他又吩咐,“这几日乾清宫再进人,你仔细着查清楚,要是再出纰漏,你就去辛者库当差吧,朕这里不要无用的奴才。”
梁九功心下思忖着,这吩咐是因为刚才那宫女还是旁的?
难不成是刚才那小宫女没伺候好?
梁总管立时就决定,要跟秦姑姑说道说道。
他可不是小心眼,只为了主子爷的安危,新来的宫人得严加教导,该打就打,该罚就重重地罚!
宫里又不缺想来乾清宫伺候还会说话的宫人!
*
方荷拖着绵软的腿脚回到御茶房。
再见过大风大浪,小太监捂着嘴被拖走的画面还刻在她脑海里,刚才康师傅心血来潮的眼瞎,真是有点吓人。
蹲在炉子跟前的茹月和给手上涂药膏子的巧雯,听见动静,立刻站起身凑过来。
茹月迫不及待问:“茶进上去了?”
方荷心想,难道她还能生吞茶碗?
她依旧照着原身的性子,轻轻将空着的托盘放回茶柜,无声胜有声。
两人:“……”
巧雯仔细瞧着方荷的表情,“你可看清了,万岁爷心情如何?”
“姑姑教导,不可妄议主子。”方荷恰到好处地晃了晃身子,脸色忐忑地呢喃着,就着惊魂未定的后劲儿,一步一哆嗦往小泥炉子那边挪。
“我,我还是去烧水。”
茹月和巧雯见方荷这貌似虚脱的模样,心下有了计较。
巧雯扶着手腕,“我烫伤了手,这几日没法往御前去,只能辛苦茹月姐姐了。”
茹月心里啐了一声,往常怎么不见你辛苦我呢。
她皮笑肉不笑地随口应了,余光却落到方荷身上。
翌日再上值,茹月抢在方荷前头蹲坐木墩子上,可怜巴巴冲方荷央求——
“我昨儿个没盖好被子着了凉,头疼,见不了风,这几日劳烦芳荷姐姐你去上茶吧。”
方荷憋着笑:“……好。”她可太喜欢这种玩心眼子的小傻瓜了。
原身随她母亲,性子极软,没什么主心骨。
徐嬷嬷叫她老实本分不要惹事儿,原身这些年从没拒绝过别人,愣是能做到九年都没涨过月例。
每个月拿到手的二两银子,要么听徐嬷嬷的交给掌事姑姑讨个巧儿,要么都交给徐嬷嬷,自己只留了七钱银子并二十个铜板应急。
徐嬷嬷是得了急病,死在安平堂,银子也没见着。
以乾清宫的物价,买道点心都还差十个铜板呢,这比穿越叫方荷还心慌。
她是想苟,不是想穷窝囊。
御前得去,起码得赏银的机会比在茶房多,操作好了也可以查无此人,俗话叫灯下黑,这才是苟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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