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2/2页)
“记住你说的话,若你食言,相里氏定不会善罢甘休。”
“晚辈谨记。”
那头,颜湘量完身后,便想回去膳厅,半路却撞见凌书瑜从书房出来,故而问道:“我舅父找你说了什么?”
凌书瑜垂头直视她,坦白道:“伯父问我对你是否真心实意。”
颜湘望着微波粼粼的湖面,揪着手道:“那你……怎么回的?”
“我说,那是自然。”
闻言,她心脏猛然漏掉一拍,仰头对上他炙热的目光。
摇曳绿意、清脆鸟鸣,周围一切似乎尽数消失,颜湘只能看到他荡漾的眼波,而中间倒映着的,是她的身影。
“小妹!”
气氛被突如其来的呼唤声打破,颜湘收回目光,努力寻找语调,“怎、怎么了?”
相里钰先是瞥了凌书瑜一眼,而后问道:“脸怎么这般红?”
“有吗?”颜湘捂住双颊,“那可能是今日太晒了,好热。”
旁边的俩人几乎是同时抬手,想替她遮住日光,倒把她吓得一愣。
凌书瑜见状,立即又收回手。
“凌公子新官上任,应当也有不少事要忙,还不走吗?”相里钰骤然发问。
“这般便走。”
颜湘惋惜道:“这么快?”
“是。”凌书瑜回道,“先前我承诺带你去拜见家师,如今身居清州,机会倒是多了,你何时方便?”
“真的?!我想明日便去!”
“那明日我来接你。”
“咳咳,”相里钰干咳两声,不自然道,“那个,凌公子介不介意多带一个人?”
颜湘却先质疑道:“商铺事情繁多,况且你既不从文也不作画,去那儿作甚?”
“铺子那边,我跟父亲说一声便是。”相里钰理直气壮道,“就算不通文艺,那我也想见见这位绝世隐者,不行么?”
“行啊,没说不行。”
凌书瑜淡笑,“相里公子想去,那自是欢迎的。”
夜深时,颜湘躺在床榻上,回想起凌书瑜的那番话,心中万分纠结。
“他那句话,是在表白吗?”
“真心实意……可友情也可以真心实意啊。”
“但舅父找他谈话,想必是因为我们的婚约……”
“可万一是我自作多情呢?”
她烦躁得不断翻滚,“这些个古代人,非把话说那么含蓄,真让人捉摸不透。”
次日一早,凌书瑜如约前来接他们,却见二人准备了许多昂贵礼品,便说道:“不必带这么多礼,老师清廉一生,这些他是不会收的。”
仰头望着密林,相里钰对颜湘悄声道:“还好我跟来了,否则在这山林里,你就是被发卖了都无人发现。”
“阿瑜才不会这样,况且就算被抓,我也相信他能找到我。”
“单纯。”
凌书瑜就这样一边领路,一边安静地听兄妹俩拌嘴,才感觉原来沉寂的山林也能如此生动。
“方才我见山脚处有个学堂,你幼时也会下来与其他孩子玩吗?”颜湘扑闪明眸,好奇问道。
凌书瑜平淡道:“不会,我平日除了读书作画,便是帮老师料理田地、采买东西。”
颜湘想问他是否会觉得孤单?
可仔细一想,若是没有朋友,哪个孩子不会孤单呢?想必那时他年纪尚小,担心自己太过顽皮会被丢弃,所以才装成一副不喜玩闹的样子吧?
她眼里流露出一丝心疼,转了话道:“我一直很好奇,你的文采师承文老先生,那你的武艺呢?”
“老师的至交好友是位武将,闲时会来拜访,我的剑术便是他所提点。”
“原来如此。”
一路吵吵闹闹地上了山,到达半山腰的小院,凌书瑜径直走去敲门,半晌却无人回应。
“文老先生会不会出门去了?”
“不会的,他知晓今日有人来访,是不会出门的。”凌书瑜推门而入,发现文鹤竟躺在卧房内,痛苦地捂着胸口。
“老师!”
他立即冲去将人半扶起,又拿了床头的药,服侍文鹤咽下。
半晌之后,文鹤才渐渐恢复,在他的搀扶下躺回床上。
“前两日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好似又严重了?”
“都是老毛病,无需担心。”文鹤有气无力道,“这两位就是相里家的子孙?”
“相里钰见过文老先生,这是舍妹颜湘。”
“文老先生好。”
颜湘看文鹤有些面熟,思索片刻才想起来,原来她曾在街上帮过他。
“今日二位来访,老夫这身体状况,怕是不能好好招待了。”
“不打紧,您的身体要紧。”
为了让文鹤好好休息,几人很快就离开卧房了,颜湘问出心底的疑问:“文老先生身体不好,为何不搬去与你一起住,或是雇个人来照顾呢?”
“一来是这里有许多他和师母的回忆,他舍不下;二来是老师性子固执,坚持不用人照顾,也不愿再多个人来扰他的清净。”
“没想到文老先生也是如此长情的人。”
颜湘提议道:“既然他不愿意离开,那我们就帮他做点什么吧?”
随后三人分工,颜湘负责浇灌菜地,凌书瑜负责烧火煮饭,而劈柴的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到了相里钰头上。
浇灌完之后,颜湘跑到厨房,看凌书瑜熟练地将肉下锅焯水,便道:“你这手艺似乎还不错。”
凌书瑜弯起唇角,“师母过世后,只剩我和老师相依为命,但老师身体不好,所以渐渐地,我便学会了自己做些家常小菜。”
“那也很厉害了,”颜湘往地上瞥了眼,“你看我二哥,连柴都劈不明白。”
“那我自小远庖厨,不会劈柴,难道不是很正常吗?”相里钰反驳道。
颜湘忍俊不禁,“是是是。”
无聊了,她又拿着树叶去逗鸽子,独自一人玩得开心。
待凌书瑜做好饭菜,文鹤也醒了,四人便围成一桌,倒是像一家人。
提起婚事,文鹤说道:“书瑜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他定亲了,却不知我能否等到他成婚的那天。”
“老师别这么说,我还希望以后,婚礼能请您主持。”
“对呀文老先生,千万别说不吉利的话,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离开前,文鹤将凌书瑜单独叫到房里,并递给他一张手帕,里面包着一枚玉镯。
“这是文家的传家之宝,我和你师母一生无子,但在我们心里,你与亲生的一般无二。所以她临走前,交代我日后一定要将此物传给未来儿媳,如今我是时候履行承诺了。”
凌书瑜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在书瑜心里,您和师母一直都是最亲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