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笼中雀 年下东京 (第1/2页)
而不远处的角落里,同样有人在静悄悄的看着这一切。一白一紫,自然是程鸢与程嘉姐妹二人。
目睹了这一场景,程嘉悄声道:“原以为是这昌隆商号吃里扒外,没想到也是被人钻了空子,这么一看,这昌隆商号倒还算良心未泯。”
听见一旁妹妹讲话,程鸢慌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高手之间,对气息与异动都极为敏感,即便是有着雨声掩盖,可说话之时所露出的微小气机还是会被顶尖高手所察觉。
就如此时,蒙面人猛地扭头朝着动静处看去,显然是发现了二人的存在。
嘶!
未曾说话,只是抬手间便从袖中挥出两枚暗器,下一秒,便有两股气旋一路上沿着雨水卷出水刃溅射而去,好似长弓脱弦,只是箭身更玄妙的隐藏在漆黑雨幕中。
只见白衣姑娘从头上迅速取下一枚簪花,朝着水刃射来之处挥去,前后动作毫不犹豫一气呵成,簪花在雨中左右转了数十次身形,然后然后与两只水刃分别相撞,发出一声清脆响声,随即被倾盆雨声淹没。
两女与蒙面人雨中充满杀机的第一次试探,就此告一段落。
而亭中长凳上,刚因为大雨被迫加工,挪完了几缸的朝芽花的苦命伙计,甚至有两次能够足以取他性命的杀器与他擦肩而过,他都不曾知晓,就这样沉沉的半个身子淋着暴雨晕睡在亭廊柱子边上。
很遗憾,他马上就要错过一场此生再难见到的江湖顶尖厮杀,更可悲的是他以至于到现在都不知道,每天经过他的手上,间接参与了江湖阴谋对无辜百姓的枉伤。
庭院中种植有几丛与人同高的不知名绿植,平日里稀疏无采,似乎唯独在雨夜里才一改病恹恹的模样,方才蒙面人所射水刃经过之时,在绿植叶片上直勾勾钻出一处空洞,而在与白衣姑娘簪花相遇之时,又被硬生生从空洞内原封不动的推了回来,随后方才双双落地,一簪抵两器。
高下立判。
蒙面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不敌,转身便跑。
程鸢与乐乐两人相继冲出,速度之快,犹胜蒙面人许多。
眼见二人追来,蒙面人转头作势,双手依次悬空,先后两只袖箭从手臂迸射而出。
袖箭尖锐声霎时间遮过了风雨声。
但显然二女也是极为擅长暗器的高手,根本不慌不忙错过两只暗器,随后继续朝着蒙面人开始狂追。
黑夜里雾蒙蒙的雨水中,前后三道身形以极快的速度来回穿梭,好似三道隐隐约约的影子玩起了猫捉老鼠的幼稚游戏,蒙面人显然比身后两女更为熟悉院子构造,原本是想在庭院中依靠轻车熟路的优势拉开距离,但似乎相比之下二女的速度优势更大,于是当再一次到了院墙之前,蒙面人不再犹豫,一跃而上,从庭院翻出,二女见状紧跟而上。
到了大街上,没了沼泽般的淤泥阻碍,使得本就速度更快的二女优势更大了。
双方相距五十步变三十步。
在路过一处分叉路口,蒙面人身形犹豫一下,选择向左而去,程鸢皱皱眉,随后跟上。
而眼看距离越来越近,明知将要被追上的蒙面人似乎乐在其中,身后程鸢加快身形,骤然间将二人距离拉近至咫尺,右手双指并拢,凌冽如刀刃,一记戳上。
呼呼一声,双指在空中与雨水和空气相交而过,并未出现想象中有人背后破裂的局面,程鸢凝聚而出的一次杀机,就这样扑了个空。
致幻之术!
程鸢双指做了个奇异手势,随后点向自己左肩,霎时间双目清明,街上确认过空空如也。
而与此同时,路口处相对的右侧街道上,蒙面人面罩下的嘴角一挑,原来真身在此处!
街道上黄豆雨点越来越大,蒙面人似乎可以终于松一口气,但一抬头,前方不远处竟有一紫衣女子雨中亭亭玉立。
似乎终于知道躲无可躲,蒙面人脚步不停,袖口一挥,数十枚袖箭如天女散花般前仆后继齐射而出,那气势,可断夜幕雨声,也断修士气机。
紫衣姑娘不慌不忙轻蔑一笑,似乎压抑许久的英雄终有用武之地。
左手一抬,前后有六柄飞刃从身上飘散而出,似乎与女主人性格一样,刃刃颤动,跃跃欲试。
于是乎,紫衣姑娘携着前后六柄飞刃一起朝着蒙面人冲去,六柄飞刃更是争先恐后,似乎都想在主人面前露脸争功。
方才如同天女散花般的数十枚袖箭,在接近女子时,与争先恐的飞刃撞击在一起,如同战场杀人抢军功一般被一边倒的拿下。
但即便到现在为止,对峙取胜都不是蒙面人的最终目的,他只想迅速摆脱纠缠,结束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但这次二女没有再给他耍滑头的机会,当他转身扭头之时,姗姗来迟的白衣姑娘已经迎面赶来。
蒙面人终于第一次张口,“要不死不休?”
白衣女子眉头一皱,“致幻之术,你是那个组织的人?”
蒙面人有些意外,“哦?你还知道这些?”
白衣女子面色变冷,缓缓说道:“那你要不得好死了。”
————
东京城,陈府。
今日府上刚挂上新年的灯笼,便有大人物拜访而来。
陈家中堂内。
此刻堂内两男人并坐,丫鬟仆人都并未曾像往常一样在旁边伺候,反而是远远的站在门外候着。堂内左侧之人,看样子约莫年纪四十有余,背脊挺直,神态沉稳而坚毅,目光如炬,手指搭在膝上,模样儿修长而有力,大眼一瞅便知是久居上位。
此人正是那陈家家主陈临,陈家立家以来最年轻的家主,本是年少得志,早早便有了功名,前任家主早逝,三十多岁陈临便在一片质疑中接下了家主之位,行事果断坚韧,如今已是陈家顶梁柱。陈临一旁的老者倒是神态庄重而又慈祥,满头鹤发梳的整洁华贵,双目炯炯,虽说举手投足间流出一丝温和,却又能隐隐察觉到散发的威严。
陈临对老者的态度十分恭敬,呵,那可不,这位陈家未来的亲家家主,曾会,正是如今曾家朝堂之上品阶最高之人,同时是如今包括未来陈家最大的倚仗。
“婉约婚约之事,你做的确是有些鲁莽,作为陈家家主,你应当为陈家着想。”
“叔叔,陈临接手陈家十余年来,自问兢兢业业,作为陈家家主,我自是知道当今的朝堂暗流涌动,叔叔能念在当初的情分上与陈家结亲,已经算是我陈家高攀,但作为父亲,终归还是要有些底线的,读书人兼济天下,难不成我还不容下自己女儿?”
“可曾想过后果?”
“叔叔,陈临还在,这陈家就乱不了”
“兄长在世的时候常说你性子坚毅,以前不妨,如今再看,果然。”
曾会顿了顿,继续说道。
“前几日知道你摊上了麻烦,我便上书太后,请求提前辞官告老还乡,本想着让出这吏部的位子,也算给那边一个交代,不曾想官家竟站出来为我说话,太后身体不适这段时间,官家常伴左右,官家一番言语之下,陛下非但拒了我的辞官之意,反倒加封为金紫光禄大夫,允我回家探亲。”
陈临满脸难以置信。
“叔叔如今已是正二品?”
北宋一朝遵旧制,六部之中除了主掌官员考核升迁的吏部尚书之外,其余五部尚书皆为从二品,光禄大夫为正三品,若加赐金章紫绶,则为金紫光禄大夫,享正二品。如今曾会官居吏部侍郎加授金紫光禄大夫,乃是正儿八经的正二品。
“罢了,如今婉约之事已成定局,圣意难测,想必之前对我两家心怀不轨的那几位如今也不敢轻举妄动,以后做事切勿再鲁莽。”
这位曾大天官言语之间表情始终平淡如水。
“陈临替婉约谢叔叔成全。”
“婉约可是心有不满?”
“今早尚来请安,尚看不出喜怒,你知道的,婉约这丫头打小听话,小时候跟着吃了苦,这些年我总觉得是我欠她的,这件事儿上,婉约难得固执一次,如今虽说没有那般如意,倒也也遂了她的愿,这会儿反倒关心起我来了,询问是否给我添了难处,听了这话,即便有难处也觉得不是难处了。”
曾会难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才像一家人该说的话。”
————
北宋出家人有两处圣地,大相国寺与玄清宫,分别被誉为佛家与道家正统,两家之争若往上数,可追溯数百年,佛家讲究普渡众生,常有弟子入世俗传教,信徒众多,古往今来大部分时间风头都是盖过道家一头。
直至大中祥符年间皇帝对道家开始极力推崇,这个局面才得以翻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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