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三章 魔像(2) (第1/2页)
议员中的一些人弯下腰呕吐起来,而议长的表情也从不安变成了一种近似于绝望的冷漠,等到身边的人不再那么热衷于制造腥臭的废弃物,那个黑铁魔像也已经转身走开,他才转向他们问道:“你们看明白了吗?”
他询问的人中,议员们几乎都露出了茫然的神色,而他们身边的法师们则面露不豫之色,他们交换着眼色,议长有些失望地看着这些人,先是法师,之后才是议员,最后他似乎已经明白了,知道了答案的人不会说出来,另一些人则是根本没有意味到这代表着什么,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意味……”他的双眼中流露出了真正的悲伤:“意味着他们不是来侵略或是占领的,他们要的是摧毁。”
“怎么可能呢?”一个议员惊讶地叫出声来,“这可是碧岬堤堡!”曾经的法崙明珠,任何一个领主或是国王得到了它,它都能如同磨盘样将商人与船只磨出滚滚而来的银币和金币,有谁愿意毁掉它呢,即便是碧岬堤堡坚守过甚,令得侵略者消耗了太多兵力,那么他也应该在得到碧岬堤堡之后处死那些敢于对抗他的人(当然不是他们),至多再流放一些人,难道他竟然能够豪奢到根本不在意这座城市可能为他带来的利益吗?
“对于法崙的皇帝来说,碧岬堤堡也只是一座城市而已。”自从听到有人打出了法崙帝国的银龙旗帜,碧岬堤堡的议长就再一次地去翻找过有关于法崙的书籍,幸而诸如此类的记载在罗萨达或是泰尔的神殿里就有,而作为碧岬堤堡的议长,他还是能够被获准进入查看的——结果并不是那么尽如人意,碧岬堤堡在银龙统治的时期固然有“明珠”之誉,问题是,即便统治者是一只古老和善的银龙,人类在巨龙的世界与认知中,除了少数出类拔萃之辈,还是相当卑下的,不夸张地说,即便是善良的金属龙,他们也会以人类为食物,只是不那么经常罢了——你会给你的食物多少尊重呢?更不用说,人类中能够强大到获得巨龙尊重的人也几乎不再是人了,他们普遍都对凡人有着一种不自觉的,居高临下的态度,他们对于凡人就像是巨龙对待人类,唯一的区别只是他们不会将凡人当做食物,而是当做可以被大量消耗的屋子
在众神之战的后期,巨龙离去,他的直系后裔被半神巫妖尽数屠戮,法崙崩溃,分裂成了数十个公国与国家,而碧岬堤堡乘机成为了一个自由城市,人类的自主权与相关的意识在碧岬堤堡达到了最高峰,就像是哈威曾经因为需要有力的独权抵御格瑞第以及有毒药草的侵入而以刀剑与士兵强行解散了议会,成为大公,但在危机过去之后,他仍然会放弃手中的权柄,任凭他的继承人把他作为一个叛徒与恶人杀死好用来威慑那些蠢蠢欲动的后来者那样——碧岬堤堡的每个人都已经习惯了管理而非统治,他们不为国王交税,也不为大公提供骑士或是盔甲,他们只讲买进卖出,钱货两讫,从未想过要重新成为一个臣子,或是奴隶。
最过分的,也不过想象自己或许可以借助着“皇帝”的力量,成为大公,或是领主,代为管理格瑞纳达吧,或许就如之前的几次,缴纳更多的金币和货物就能解决的事情——这种事情在碧岬堤堡的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南方诸国与白塔的领主都曾经试图占有这座华美富饶的城市,而他们也几乎得逞过,但商人们一旦得到喘息之机,就会利用他们手中的人脉与钱财制造出无数的敌人与盟友,就像是从肉里长出了刺,然后逼迫着野兽不得不将到嘴的食物吐出来。
但这支军队不同,他们就是为了毁灭而来的。他们根本不在意这座城市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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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龙的旗帜在风中发出飒飒的声响,如同深夜一般的黑底上绣着一只行走中的银龙,双翼高高扬起,这与一千多年前的法崙不同,不过你也可以将其认为是一种晦暗的嘲弄,毕竟法崙的创始者原本是一只良善阵营的银龙——行走的银龙表示这里几乎都是步兵,士兵们在这里小心地分为了三种层次,前阵是流民,奴隶;中间是平民与雇佣兵;后方是督战队,也就是真正的法崙皇帝的军队,他们不但有着法师,魔像,还有着巨龙,只是在这场战役中,军队的首领认为还不需要出动巨龙。
奴隶们在深夜仍然在辛苦地劳作,将侏儒们在黑暗的地底打造出来的攻城器械一一组装起来,除了常见的投石机,攻城塔,云梯之外,还有体型巨大的弩车,破城槌,钻孔机,甚至还有可以与攻城塔连接在一起,可以小幅度旋转与升降的吊桥——在晨曦初现的时候,每个首先进攻这座城市的士兵都被分到了一杯滚热的假蜜酒,没有尝过真正蜜酒的人是不可能分辨出蜂蜜与蔗糖的区别的(其中一些人根本没有尝到过甜的滋味),但其中的热量仍然让他们从喉咙到肚子都暖和了起来。
一个分队的头目,在大约一百天前他还只是一个可怜的小佣兵团的首领,但现在他已经是个爵爷了,虽然只是一个最低的男爵爵位,但也足够他心满意足的了,他还穿着皇帝赐予的银色盔甲,盔甲的护心位置是一个狰狞的龙头,在他眼中,就和传说的银龙御卫一模一样,他提着他不怎么习惯的礼仪细剑,将自己的短斧挂在腰间,在扈从的帮助下翻身上了马匹,他驾驭着这匹漂亮的马儿,从那些奴隶与流民的面前奔驰而过,银色的金属盔甲与细剑剑鞘上镶嵌的宝石在那些呆滞的面孔上留下了无数光点。
“看着我!蠢材们!”男爵高声叫道,保证至少有一半的人都将视线投向了他,他不由得一阵如同虫蚊爬过般的瘙痒,这略微有点让他难受,但更多的是安慰与愉悦,“看着我!”他重复道:“看看这是什么!?”他举起了一个袋子,然后夸张地将手深入其中,在没有人说话的时候,周遭是那样的安静,于是靠近他的人都听到了钱币在叮当作响的声音,那个袋子看上去不是很大,但也足以装进一个人类的脑袋,然后,男爵做出了非常突兀的动作,那就是将手伸入皮囊,抓出了一把闪闪发亮的小银币——这种银币是碧岬堤堡发行的,比起其他国家与地区的银币要小得多,里面含有一定量的铁,价值约是十个铜币,十分之一的金币,是商人们在外行走的时候最常使用的钱币一种,许多人都认识——尤其是那种原本并不是奴隶与流民的士兵,在小银币翻滚着打到他们的额头和眼睛的时候,还有些人没能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几个聪明人已经迅速地抓住了它们。
“就在昨天的晚上。”男爵继续用那种虚浮的口吻大声说道:“就有一个碧岬堤堡的商人找到我,提着那么一些钱,希望我们能够饶他一命——但看看,诸位,他拿出的就是这些廉价的小银币,他以为我们都是白痴,对他们的富有与荒唐一无所知,这些钱,我的士兵们,还不够他们到娼妓那儿快活一晚,也不够他们一天的暴食豪饮——我根本不在乎这点小钱,我可以把它们现在就分给你们,”他一边说,一边将银币大把地洒向流民与奴隶们,于是这些并不甘愿的士兵骚动了起来,他们放下了武器,疯狂地在地上摸索着,抓着,没有发生可鄙的暴动也只是因为他们身边还有虎视眈眈的监督者和他们手中的鞭子,于是在一些小小的推搡后,这些所谓的士兵们看向男爵,还有他手中半空的皮囊,希望能够得到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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