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与谁同辜可怜心 (第1/2页)
芝麻公寓的入住率并不低,常年保持在六丶七成左右,何考在芝麻公寓住了差不多有两年,但还从未听说整整五栋公寓楼所有房间都租出去的情况。
每栋楼里总有朝向丶布局丶位置不好的房间,性价比很差,甚至水丶电设施都有问题,通常是没人愿意住的,都租出去了肯定不是正常情况。
说话间两人已离开大厦,步行前往芝麻公寓。在大门口他们遇到一名中年男子,钱固然还点头打了声招呼。
男子:「钱总下班啦?」
钱固然:「嗯,下班了。」
男子:「今儿个挺早啊。」
钱固然:「是啊,难得不怎麽忙。」
男子:「待会儿炒几个菜,上我那边喝点小酒,吃完了凑人打个攒蛋?」
钱固然:「谢了!我晚上还有应酬呢。」
走进大门后何考才问道:「谁呀?」
钱固然:「新来的邻居,老李。」
何考:「你们挺熟啊,住进来几天了?」
钱固然:「元旦前两天搬过来的,自来熟的脾气———-你今天算是稀客,要不先到我屋坐一会儿?」
何考:「好啊,我那边很多东西都拿回去了,正好跟你借点茶叶。」
钱固然住在一号楼0912,两室一厅的格局,是芝麻公寓最大的户型了。何考原先就住在斜对面的0915,就是个一居室,芝麻公寓最小的户型。
后来何考藉口要改善居住条件,换了间一室一厅,搬到三号楼2016了,今天也算是故地重游吧。
走出电梯的时候,有一个中年女子带着一个孩子在等电梯。那男孩十七丶八岁的样子,个子比他妈妈还高出一头。
钱固然点头笑道:「去上补习班呀?」
女子神情微有些惊讶,随即也笑道:「是的,送小亮去补习班。」
那叫小亮的孩子倒是挺有礼貌,点头道:「钱叔叔好!」
钱固然:「嗯,你好,好好学习!』
到了走廊上,钱固然又介绍道:「他们就是楼下那个老李的爱人和小孩,孩子叫李亮采,要报考艺术专业,到栖原来上补习班,父母跟着一起来陪读了。」
何考:「也住在这一层?」
这不是废话嘛,钱固然用手指示意道:「他们住在0916,是和我一样的两室一厅;小梅则住在0915,就是你原先租的那一间。」
听见这句话,再看老钱说话时那若有所思的眼神,何考忽然意识到两件事。
首先是自己居然连梅谷雨住哪间都不知道,其次是堂堂宗法堂梅长老,居然租了条件那麽简陋的一套公寓。
芝麻公寓最小的一居室,建筑面积不到三十平方,使用面积不到二十平方,
月租金两千五,水电费自理。
进门是一个两米来长丶一米来宽的入户走廊,走廊靠墙的右侧有个小灶台,
安装了油烟机和洗菜池,没有通天然气,可以用电磁炉简单做个饭,比如煮面啥的。
入户走廊左手边是洗手间,里面除了抽水马桶丶洗手盆丶淋浴房,还塞进去一台洗衣机,将空间利用得非常充分。
穿过走廊就进入了卧室,同时也是起居室丶会客室丶书房丶工作间----面积有十几平方米。
梅谷雨为何偏偏要租他当初住过的0915?何考不可能自作多情地认为,他对梅谷雨有什麽特别重要的意义。
那只能证明一件事,梅谷雨没有以普通成年人的身份去经历世事的经验。尽管以她的修为,想见证世人世事很简单,但这与亲身经历还是两回事。
所以她乾脆选择了一个现成的模板,那就是曾经的何考:一个硕士刚刚毕业,加入大厂后台技术部门的普通员工,在栖原是怎样生活的?
两人进了钱固然的公寓,关上门泡好茶,钱固然还拿出一套东西做了简单的布置。何考好奇道:「老钱,你什麽时候也兼修阵法了?」
钱固然白了他一眼:「我好岁也是四阶修土,就不能多学点东西?」然后又解释道,「也没有专门研究阵法,只是简单学了怎麽使用。
这套法阵是宗法堂给我的,不仅可以隔绝声息还可以防止神识窥探,说话方便。」
何考:「好东西呀,我都想弄一套了。」
钱固然:「那你自己凭本事去弄,这套法阵也不是我的,只是宗法堂暂时给我用的—————-说正经事吧,你怎麽看刚才偶遇的那一家三口?『
何考:「我感觉那孩子的妈妈应该认识我,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钱固然:「那孩子的父亲呢,就是我们在大门口遇到的老李。」
何考:「当时没注意,此刻回想起来,他应该也是认识我的。只是他的反应比较镇定,应该有思想准备,认为在这里遇到我是正常情况。
钱固然:「想搜集你的公开资料并不难,刚才在电梯口遇到那孩子他妈,她的反应就是突然把你认出来了,有点猝不及防。」
何考在术士群体中也算是知名人士了,他又不是什麽隐居深山的老怪,平日的身份就是个大厂打工人,想搜集他的资料并不难。
可那一家三口是什麽人?他们自称是孩子要报考艺术院校,特意到栖原来上补习班的,怎麽会一眼就认出从未谋面的何考?
钱固然的话自然不会有假,望气术四阶修为,所领悟的神通称为「见色描形术」,又戏称为「知心术」。
望气术所擅长的就是观察人与人,俗话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但世上偏偏有一门神通可见色描形丶见人知心,
知心术当然不可能读出每个人内心中具体在想什麽,但可以判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态度,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
何考:「那一家三口有问题吧?」
钱固然:「孩子完全被父母蒙在鼓里,但那一对夫妻的确有问题。」
何考:「他们是什麽来历?你既然都这麽说了,应该已经调查过。」
钱固然:「不是我查的,是别人查的,而且很好查。他们都是知缘客,小亮的姥爷,就是丹鼎门弟子———」
术法是否可以家传?既可以又不可以!因为修行天赋未必遗传,修为也不能继承。
那孩子的姥爷,就是丹鼎门的术士丶二阶山客,今年已有七十岁。这麽大岁数仍然只有二阶修为,这一辈子的成就恐仅止于此了。
这位前辈将丹鼎术传授给了女儿,可惜女儿并未修炼入门,后来女儿嫁人了,他又让女婿去修炼丹鼎术,同样未能入门。
所以这对夫妻不算正式的术门弟子,却是标准的知缘客。
何考又问道:「如此说来,他们是想培养孩子喽?」
钱固然:「事实证明,两口子都不是修行那块料,所以就把希望就放在孩子身上。小亮今年十七岁,差不多正是可以接触与修炼术法的年纪·—」
何考:「孩子的姥爷可以教啊,也可以通过正常途径去求教-—--」-他们为何要这样做,难道是希望得到梅谷雨的指点,这是哪根筋不对?」
从年纪和辈序来看,梅谷雨根本就没到收徒弟的时候,她的修为确实足够高,但是否擅长指点尚未入门的普通人,恐怕还是个疑问。
因为她本人的天资非常高,同样的修行经历,换做其他人是很难效仿的。其实以梅谷雨的修为,更适合点拨高阶术士。
梅谷雨来到栖原,只是想以平常人的身份来经历世事,而且这是不公开的隐秘行为··这对夫妻的做法就很犯忌讳了。
钱固然端着茶杯翘起了二郎腿,却摇头叹了口气道:「小考啊,你可能还不了解为人父母的想法。在父母的眼中,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最特别的丶最有天赋的?
他们会尽量创造条件,让孩子得到更好的指点。
在他们看来,或许只有真正的高人,才能发掘他家孩子的天赋呢?假如不是这样,或许就埋没了一个未来的天才呢?
退一万步说,哪怕这次没有得到梅谷雨的亲自指点,也能在她面前混个脸熟丶建立起私人关系,好歹也曾经是邻居嘛!
假如将来孩子真能修行入门丶成为丹鼎门正式弟子,这也是一个有利条件,
说不定什麽时候就能起到作用呢?」
何考也摇头道:「自作聪明!假如将来这孩子真的成为术门弟子,到时候怎麽解释今日行止?若说只是巧合,那不纯粹是逗傻子吗。」
钱固然:「这就是认知差异,他们应该只是偶尔听说了消息,觉得可以趁机做点什麽,却不知此事内情,更不知背后的水有多深。
他们就是住到这里的,装做根本不认识梅长老,自以为装得挺好。
假如真到了你说的那一天,他们也可以说,就是为了孩子考学来栖原读培训班,万没想到,租房子恰好与梅长老是邻居-—---这并不违反任何一条门规,谁还能不允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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