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并攻似潮凶悍骇 (第2/2页)
女墙,是一种墙类的名字,以“女”为名,“言其卑小,比之於城,若女子之於丈夫”,简言之,就是一种矮墙。木女墙,顾名思义,是用木头制的这种矮墙,可以移动,乃是一种守营或守城所用的防守器械。当城墙受到损毁时,守卒可以使用这种防守器械,临时地堵塞缺口。
木城,与木女墙类似,也是一种可移动、可临时堵塞城墙缺口的防守器具。比之木女墙,木城稍微小点。单个的木女墙,得用轮子推动而行,单个的木城,不用推,一个人就可以背动。
地听,又叫瓮听,是一种用来监听地下情况的技术手段。挖个深洞,放进去个大缸,人在缸中,倾听城外地下的动静。有经验的监听人员,能够以此确定敌人是在什么位置挖掘地道。
杨得道考虑了片刻,说道:“木城、木女墙、城内侧挖掘深壕、地听诸策,皆可用之;唯挖地道出城,地下截击贼兵此策,杨公,仆以为,似没法使用。赶制木城与木女墙、挖掘深壕,已经需用到大量的民夫,再挖掘出城的地道?县中人手不足用也!”
“截击贼兵於城外的地道,不挖掘也可,但地听,必须要多做设置!”
杨得道点点头,说道:“仆这就令县中各里坊里魁选本里耳力好、心细之民,尽募为地听!”
说着,就命从吏立即赶去各里,转达此令。
另外还有再出民夫,以赶制木城、木女墙和挖掘深壕的命令,同时也一并下给各里坊里魁。
安排好了对策,杨得道的心神略定了定,重新望向城外。
雨下,另一路开向壕侧的贼兵,应是已经到达了李贼给他们指定的开挖位置,已然停下,正在整顿队形,将尖头木驴展开,做为防护的屏障,准备开挖;而开向城下的两千多贼兵,冒着城头矢石,推着尖头木驴、云梯,在泥泞的地面上吃力地碾过,也已逼近到了城墙的近处。
辨向城墙攻来的这部贼兵,又共是分成了四五部。
三部向东段城墙;两部向西段城墙。
向着西段城墙的贼兵,约七八百人,以前后两阵的队形,推着两架云梯。向着东段城墙的贼兵,约千余人,亦前后两阵之队形,也推着两架云梯,但此外还有一队尖头木驴。
很显然了,攻西段城墙的贼兵,将是只做附城之攻;攻东段城墙的贼兵,却将是附城进攻和挖掘城墙同时进行。至於前后两阵,前阵自是主攻,后阵当是负责担负防范城中出袭任务者。
从进入到城头矢石打击射程,至前进到城下,这段距离,贼兵是在一点没有他们那边的矢石掩护,完全暴露在了城头的矢石打击下前进的,不算很长的这段道路,已被打出了数十伤亡。
清河这样的坚城,李善道部是第一次攻打。
但对於杨得道、杨善会来说,他们不是第一次守城。
张金称、高士达、杨公卿等部,此前都打过清河县城。
不仅这几个贼部没一个能将清河县城打下的,并全都是最多清完阻障,进到城下近处后,——就如李善道部的攻城部队现所处的情形一样,城头的矢石一对他们进行猛烈的打击,他们根本就坚持不住再继续前进,便就掉头溃散了。此亦杨善会之前与卢郡丞、将吏等所说之“贼因利而聚,只要让他们发现无利可图,他们就会撤退”这话的原由和他说这话时的底气。
却李善道部,此时此际,没有溃散,仍在奋勇前进!
杨得道紧张地心怦怦跳,掐着胡须,咽了口唾沫,说道:“李贼之众,悍过金称等群盗之凶!”
杨善会没有出声。
杨得道又说道:“杨公,贼将要近城了!”
杨善会以尽量沉稳的语调,说道:“明府,仆在此指挥御贼即可,明府请仍还郡府吧。”
杨得道向杨善会拱了拱手,说道:“仆还郡府,催促各里民夫之调募。”
将走之时,贼兵的大呼入耳,他顿足回顾,系攻城的贼兵终於冲到了城下!
十几个魁壮的贼兵,将一面绣着“上仪同三司、武贲郎将刘”字的黑旗,插在了距城门百余步的地方。两面分别绣着“陈”、“高”字样的将旗,插在了距西、东城墙外各百步的位置。
后阵的贼兵在“刘”字将旗附近止住前进,散开队伍,列成了松散的警戒阵型。
前阵的贼兵如似潮水,从“陈”、“高”将旗边冲过,呐喊着冲向城门两边的城墙,各将两架云梯,架在了城墙的西段、东段,接着便每架云梯前都迅速出列了一队贼兵,开始冒雨攀附。
一丈多长、八尺高的十数辆尖头木驴被推到了西段城墙的城角,前后、并列连接置定,外有贼兵护卫,上百个提着铁铲、铁锄、铁钻、铁锤等挖掘、碎土石工具的贼兵钻了进去。
杨善会已经不在身边,杨得道视线从杀到城下的贼兵处收回,来找他时,才发现他已经奔去在了城墙西段的比较中间的地方。他清瘦的体形,在大雨中显得有点单薄,但腰杆挺得很直。
杨得道看到,杨善会在雨里挥舞着胳膊,左右指点,知他必是在部署守卒迎战了。
东段城墙的负责军将,也已在部署守卒迎战。
杨得道两边顾望,但见东段城墙上、西段城墙上。
矢石,在继续地投、射!
发动擂木、拍杆等大型防守器械的铰链,在守卒的操作下,吱哑哑地缓缓转起!
队正、队副、火长等基层军吏,一叠声地催骂着,组织本队、本火的守卒操起长矛、挽起弓箭、拿起石灰瓶、抬起石头、举起盛着金汁等液体的桶,对准攀上云梯的贼兵,准备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