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倾闻原委威名震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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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君廓是太原郡石艾县人。
聚众为盗后,他早先一直在河东道诸郡劫掠,后被宋老生打败,河东道没法待了,他便越过太行山,转掠河北的太行山东麓诸郡。
在劫掠武安郡的邯郸时,王君廓遇上了一个名字看起来像是他兄弟的人,这人名叫王君愕。
王君愕是个有些才略的人,给他出主意,建议他不要再乱七八糟地到处游荡劫掠了,而应该选一处形胜之地占据,然后“按甲以观时变,拥众而归真主,此富贵可图也”,从而又建议他不如占据井陉,说动了他。王君廓从其言,乃屯井陉山。王君愕的建议确实好。屯井陉山之后,起初,还没有甚么,但就在不久之前,有两个大人物的招揽之书,相继送到了他处。
一个是李渊的召书,一个是李密的召书。
和王君愕商量过后,王君廓决定接受李密的招揽。
决定接受李密的招揽,是出於两个原因。
一个是,李渊的召书到他处时,李渊尚还屯兵在西河郡,为宋老生所阻,不得南下,而反观李密,早就已是名震海内,占据了洛口、回洛、黎阳等巨仓,粮草不缺,又中原、河北、河东的豪杰们蜂拥相投,号称投他的义军有百营之众,两者相比之下,自是李密宜投。
一个是,李渊与李密两人为何同时看上了他,争相召他?自二李俱是为了井陉此一要地。这一点是相同的,不同的是,李渊离井陉近,一旦接受了李渊的招揽,李渊就可能会换人来守井陉,那他的这个地盘就没有了;但李密离得远,李密在召书中明白地与他说了,他如愿意从附,便守好井陉,待李密大军来日之至,亦即,接受李密招揽的话,他不用离开他的地盘。
两个原因结合,不论怎么选,都是接受李密的招揽是上策,最利於他。
唯却算盘打得很响,现实不如王君廓之意。
另有两部义军,系是与王君廓合兵屯驻。这两部义军的头领则欲投李渊。王君廓见说不通,就起了火拼之念。他假装同意了投李渊,趁其不备,袭击之,他原是想着以此偷袭,一举将此两部义军尽数吞并,但在打起来后,没能打好,只将这两部义军攻破了,没能将之重创,这下没办法了,他只好抢走了这两部义军的辎重,随之即南下而来。
而在南下途中,他们先是听说了李善道联兵窦建德,歼灭了薛世雄部三万步骑之此事,后被大雨所阻,路上停了十几天,旋又闻知了李善道攻破清河县城,擒得了杨善会此事。
王君廓的心思就动了,便又与王君愕商量。
李密虽然势大,可他正在打洛阳,洛阳听说他打了半年了,还没打下,可见洛阳此战是场硬仗,又闻王世充等已率援兵往援洛阳,那这洛阳必定更是硬仗了,此其一;李密所以招揽他者,图的是井陉这个要地,而今他们已经离开了井陉,那即便是到了洛阳,李密可能也不会再重用他们,此其二;既然是这样,李善道先后击败、擒获了薛世雄、杨善会,他手里且有一个黎阳仓,现在的风头很盛,隐然已成河北之一霸也,那何不就先在李善道这儿待上一待?
就又把去投李密的主意,改为了先来投投李善道。
——当然,王君廓、王君愕商议改变主意的事,李孟尝虽然知道,其人也确是年轻实在,可也没有实在到愚蠢的份儿上,故这期间的曲折,他当然是没与李善道说。
说不说都没关系。
李善道、魏征何等人也?
不用他说,只一听他说王君廓原先接受的是李密的招揽,稍加忖思,李善道、魏征就八九不离十地猜出了王君廓为什么接受的是李密的招揽,现却来投李善道这底下所隐藏的缘故了!
两人相顾了下。
魏征提醒李善道似的,笑道:“明公,王将军并州豪杰,名闻太行山两麓;王君愕之名,仆昔日亦有稍闻,沉毅有谋士也,名显於武安。今他两人率部自井陉,过四郡而来投之,实新欣喜之事也,足见明公之声威,日隆於河北矣!王将军既兵已驻平恩,不妨可请其入境。”
武安郡与武阳郡接壤,邯郸与馆陶相距不远,只二百里远近,王君愕的名字,魏征确是听过。
魏征提醒的不错。
王君廓、王君愕之此来投,固根本原因是出於李密的招揽,可他两人半道改变主意,决定暂先转投李善道,亦确然是与李善道近来的名声大震有关,——从这一点再来说的话,李善道刚才的“欣慰”,倒也不能算是完全的错了。
因是,对王君廓、王君愕是得有很欢迎的态度拿出才行。
——且还有一点,魏征话里另还有一处提醒的意思。即王君愕“名显於武安”此句。武安在清河之西,魏郡之北,有了王君愕这个熟悉本地情况、在武安当地有些名声的武安人投在帐下,对以后的用兵武安,乃至用兵魏郡都会有所帮助。
李善道亲给李孟尝倒了碗茶汤,笑与他说道:“贤弟,说了半晌,口渴了吧?快喝些水。”令刘豹头,“传我令,请司马回来郡府。”又与李孟尝说道,“本当亲自往迎王将军,刚从清河还师,又才得魏公魏州总管之授,军政诸务这几天太忙,委实是抽不出时间。贤弟,你休息一天。明天,我劳我之司马与我从子,与贤弟一道去平恩,迎接王将军入境,可好?”
相见到今,不到半个时辰,仅是一番对王君廓和本部的介绍过后,怎就又更进一步,从“大郎”荣升“贤弟”了?李孟尝又是惶恐,又是心热不已,拜倒行礼,说道:“久闻大将军折节下士,果不虚言!只却是小弟愚钝贱躯,万万不敢当得大将军‘贤弟’之唤!”
“还是那句话,你我同族,本是兄弟。不呼你贤弟,难不成,呼你贤兄?”
李孟尝慌忙解释,说道:“小弟断非此意,此称,更不敢当得!”
李善道一把将他挽起,笑道,“那不就是了?贤弟,我与你一见如故,你就不要妄自菲薄了。贤弟,你昨天离的平恩,百十里地,想必累了,先下去休息。今晚,我置个家宴,你我痛饮。”
亲把李孟尝送出堂门,令焦彦郎把他带下休息,打发了刘豹头仍去北城门值守,回到堂中,重新坐下后,李善道摸着短髭,不知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哼哼的笑了两声。
“明公,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