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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如翡:“……”
眼下是真的确定面前这位大美女对傅怀慊的恐惧多数都来自自我丰富的想象能力了。
其实也能理解,傅怀慊那种冷面阎王给十二岁的温苓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心理阴影,这十年,阎王权势越发大,动动手指就可以勾走一条命,温苓害怕很正常。
她淡定按住在她面前走个不停的温苓,“苓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现在只需要编辑一条消息说自己现在有事,稍后再给他打回去,或者说自己打错电话了,说句道歉,这事就完美揭过了,傅怀慊那种日理万机忙得脚不沾地的人才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记恨你。”
温苓半信半疑,“真的?”
汤如翡:“当然。”
温苓在好友的安抚下,重新坐在石凳上,编辑了一条道歉信息发给了傅怀慊。
汤如翡看她只因为跟傅怀慊的一件小事就煞白了脸色,懂了温苓的恐惧,并非一日两日能消散,她想了想,不再劝好友嫁人,“你要是真的不想嫁傅怀慊,你不如让傅爷爷去跟傅怀慊说,傅怀慊权势再大,傅爷爷作为长辈说话,总归是管用的。”
温苓看着道歉消息发过去,傅怀慊毫无回音的聊天框,她耸拉着眉眼,“傅爷爷不希望我流产,他心里又对怀慊哥打心眼里满意,如果知道我肚子里是怀慊哥的孩子,他更加不会让我打胎,爷爷对我很好,他要是劝我,我不能不听,到时候更难做,即便不嫁给怀慊哥,肚子里的孩子也没办法打掉了。”
汤如翡怜爱了下温苓。
怪不得平日里生命力十足的好友现在像个无头苍蝇样手忙脚乱惊惶无措,她现在的处境确实是进退两难。
温苓苦闷道:“我要跟你在寺庙里住两天,静静心,顺带你再加把劲帮我想个拒婚的好说辞。”
汤如翡自然不会拒绝好友住下,在寺庙修行太无聊了,断网断社交,她无聊地头上都快长草了。
“行,我再帮你想想。”
汤如翡下午要去打坐念经,并且盛情邀请温苓同去参加,温苓一口拒绝了,“我现在是孕妇,久坐久跪恐怕要血染你们庙里干净的蒲团了,你去吧,我去前院转一圈拜拜佛添添香火。”
汤如翡不勉强她,温苓自己一个人带上口罩去了前院。
拜完前院佛像,寺庙内游客渐渐多起来,温苓又去了后院躲清静。
寺庙后院面积并不逊色于前院,这里不止是供香客入住古色古香的厢房,还有很多平日里紧闭门缝的殿宇。
汤如翡说那些是有钱人花钱在寺庙里买来供奉牌位的地方。
后院山上还有一处观景台,只寺庙里的僧人知道路,每年都来庙里修行的汤如翡也知道,带温苓去过,温苓百无聊赖,摸去了观景台。
估摸着汤如翡打坐结束,温苓从观景台出来,才走进寺庙后院,就远远看见了傅怀慊。
黑色挺括的羊毛大衣里仍旧是版型周正的高定西装三件套,衬得人格外高大冷峻,他身边还跟着一位主持模样的僧人,温苓吓一跳,立即躲去了一边。
汤如翡打坐结束,就被温苓抓去了房间。
温苓脸色苍白,她那条道歉信息发送过去后,傅怀慊没回复,眼下在寺庙看见他,温苓不得不多想。
“谁说他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记恨我的,怀慊哥都来寺庙抓我了!”
汤如翡一脸淡定,“他来寺庙就是来抓你?苓苓,你的脑回路未免太宽了些!”
温苓拧着细细的眉头,“那你说怀慊哥日理万机忙得脚不沾地,怎么就这时候来了寺庙?”
汤如翡讶然:“你不知道吗?傅怀慊他母亲的牌位就供奉在庙里,他来庙里添香火很正常。”
“傅怀慊很孝顺,听寺庙里的小沙弥说,即便他不在国内,每年也会让下属来庙里添几百万的香火供奉几百万的长明灯,庙里最大的殿宇里只供奉着他母亲一个牌位。”
得知傅怀慊并不是来抓她的,温苓松了一口气,可她之后也没敢出好友的房间,生怕再当面撞见傅怀慊,被他询问一句是否已考虑好结婚。
第二天一早,温苓被汤如翡指挥下山去给她买烤鸭。
汤如翡修行了两个月,戒网戒荤腥,嘴馋地不行,温苓被念叨了一晚上,说她比傅怀慊还要冷血,来找她竟然不给她带吃的,温苓耳朵被念叨地快起茧子,只好允诺一早下山给她买烤鸭,汤如翡这才闭上了嘴巴。
烤鸭店就开在山脚下,温苓记得那家店,生意格外火爆,去晚了连鸭毛都摸不到,温苓起了个大早,从汤如翡的被窝里出来,裹上羽绒服,戴上口罩,出了房间。
时间还早,七八点的光景,天只蒙蒙亮,山里的冬天还有薄雾,长在台阶旁的野草上都是冰霜。
庙里除开打扫走动的僧人外,没有游客。
温苓路过几位僧人,走到了寺庙正门。
下山的台阶跟寺庙正门之间有一片平地,温苓脚才踩上那一片平地,就看见了第一节台阶和平地的连接处站了一个男人。
男人浓眸挺鼻,轮廓深邃,脸上表情却寥寥,在山中薄雾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冰冷沉寂。
是傅怀慊。
他似乎才上山,身边没有助理跟随,只孤身一人。
温苓吓得打了小嗝,万万没想到能在这时候碰到,她本能躲避转过身,立即就要狗狗祟祟躲进寺庙里,但傅怀慊已然看见她。
他没有喊她,只是迈了几步路,便走到了温苓身侧。
温苓余光扫见身旁一道高大身影,她欲哭无泪,傅怀慊的腿长那么长做什么!
“怀慊哥,好、好巧。”温苓尴尬地直起身,拘谨地打起招呼。
傅怀慊垂眸看她,蓝色羽绒服和针织帽将她裹得严实,头发扎成低马尾垂在背后,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剩一双湿漉地躲闪地杏眼露在外面。
“不巧,在等你。”
温苓心里惊涛骇浪,傅怀慊什么意思,在等她,专门等她???
所以还是来抓她的?
温苓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小脸一皱,立即道歉:“怀慊哥,昨天那个电话我不是故意捉弄你的……”
傅怀慊瞧了一眼她苍白惊惶的脸,并没多说,“跟上来。”
温苓看着走了两步已经跟她拉开一长段距离的傅怀慊,心里迫切想在此刻溜走,再也不要被傅怀慊抓到,可对他的恐惧又令她不敢不从。
她惴惴不安跟了上去。
傅怀慊去了寺庙后院,推开了一座殿宇的雕花大门。
温苓隔了一会才走进殿宇,跟外面灰蒙冷肃的光影不同,殿宇内灯火融融,橙黄色的光芒遍布整座空旷殿宇。
殿宇最中央供奉着一个牌位,牌位前是长明不灭的盏盏烛火,温苓看见了牌位上的名字「庄宜琮」,是傅怀慊母亲的名字。
傅怀慊在牌位前停下,静默不语。
温苓站在傅怀慊身后的位置,心里对这位大伯母很是愧疚,十二岁那年再冒失也不该这么冒犯她的骨灰。
她摘掉口罩,双手合十,诚心十足,心里念叨:“大伯母,那次把您的骨灰撞进金鱼池里我不是故意的,我无心让您丢人,但因为我的冒失让您去世后还被嘲笑一通,是我的错,我一会会偷偷多给您在庙里供奉一些长明灯,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的过错。”
身后人的动静统统纳入傅怀慊的余光范围。
雪白生动的脸颊上杏眼紧闭,双手合十做恭敬状,嘴唇翕动没出声,但看她认真的神态,知道她心里澄明,兴许是在对母亲道歉。
傅怀慊走了出去。
温苓认认真真对大伯母的牌位道歉忏悔过后,再睁开眼,面前那堵高大威严的人影没了。
她回头去看,傅怀慊站在殿宇外的走廊上。
温苓不敢跟傅怀慊共处,可又不能在这里多呆,只能一脸纠结地走出去。
她心里还记得傅怀慊专门在等她。
所以他肯定有话跟她说。
总不能是又问她结婚的事吧,三天期限才过了一天而已。
温苓心惴惴地,走出殿宇,站在廊外,小心机地挪了一小步,站得离傅怀慊有些距离。
“怀慊哥,你找我……有事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
傅怀慊面容冷峻,没有温情,“昨天忘记告诉你一件事。”
温苓讷讷着:“什么?”
“京曜已经跟陈家千金领证。”傅怀慊看着温苓倏然睁大的眼眸,语气平静,“你不必想着嫁给他了。”
“这不可能!”温苓下意识反驳,她满脸的不可置信,细看下,眸底还有一丝濒临崩溃的破碎,她咬着唇,此刻倒有勇气抬眸看着傅怀慊了,她一字一句道:“怀慊哥,这不可能,京曜哥不可能跟陈之瑶领证的,你骗我的。”
傅怀慊神态如千年古潭,静地起不了一丝波澜,他从大衣口袋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温苓,“你可以去找他问,温苓,我只是来告诉你这件事,在这件事情的基础上,你再考虑是否要跟我结婚。”
温苓手心里被塞了一张带着冬日清晨凉意的照片,傅怀慊早已离开,她才低头去看手心里的照片,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苍白。